在大多数重庆人的心目中,1997年魏焕道的前主帅德国人施拉普纳是改革开放40年来重庆足球史上第一位外籍足球教练。 然而,这种情况并非如此。
1989年,一位名叫斯科特的英国人来到重庆英国足球教练,执教重庆足球运动队两个多月,成为重庆历史上第一位外籍足球教练。 他带领的青年队包括魏新、姚霞等未来的重庆明星。
他让重庆人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世界先进的青训足球理念,也给广阳坝枯燥的训练生活带来了欢乐和美好的回忆。
姐妹城市礼物
重庆市政府网站公开信息显示,重庆与英国莱斯特于1993年正式结为友好城市。但20世纪80年代末,两市开始交往。
1980年代的莱斯特城队从未在2016年夺得英超冠军,创造了世界足坛的奇迹。 相反,他已经在英格兰乙级联赛中混迹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取得的唯一成就是他的青训梯队培养出了加里·莱因克尔,后者在1986年和1990年世界杯上总共打进了10个进球。
即便如此,英国足球对于中国足球来说绝对是一座需要攀登的大山。 因此,20世纪80年代末,重庆市体育局专门派官员到莱斯特城进行体育交流。 面对“足球鼻祖”,几位重庆官员表现得彬彬有礼、彬彬有礼,让英国人感到惊讶。 所以当面对重庆人提出的青少年教练交流的要求时,他们就同意了。
于是1989年4月下旬,一位名叫斯科特的40岁英国男子受莱斯特政府委托来到了重庆。
他的工作地点是重庆广阳坝训练基地,和重庆足体队的青少年们一起工作。 其中就有姚夏和魏新。 前者17岁时就入选了施拉普纳执教的国足,后者多年来一直担任重庆队的队长和教练。
这是重庆足球改革开放40年历史上首次引进外籍教练。 一系列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穿红色训练服的人是斯科特
他来自监狱
魏鑫记得,当金发碧眼的斯科特第一次站在他和姚夏面前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困惑,也有些害怕。 20世纪80年代,重庆的中小学生被教导:外宾要尊重,不要围观! 由于当时来重庆的外宾太少,外教或教练就更稀少了。
姚夏和魏鑫,多年后分别在霍顿、米卢、李章洙、阿里汉等外教手下踢球。 他们的英语水平也不错,但对于10多岁的他们来说,这是生活中的第一要务。 外籍教师。
在大多数年轻人的英语发音仅限于“YSE、HELLO”等几个单词的背景下,他们首先学会的就是模仿纯正的英国口音并称呼他们为“coach”。
这位“教练”身强力壮,威武有力,还留着有点抢眼的胡须。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履历听起来很吓人。 他与博比·查尔顿或亚历克斯·弗格森没有任何互动,后来人们知道他从未在英格兰顶级足球联赛中踢过球。
他的身份只是一名教师,一名拥有欧洲青训教练资格的体育老师。
来中国之前,他在莱斯特市监狱附属学校任教,专门处理行为不端的青少年。 这显然让所有人都感到害怕。 作为一个10多岁的男孩,他什么时候不调皮过?
但很快,大家就发现,这个看似凶猛的家伙,其实心地善良、温柔,就像一位英国绅士。
广阳坝基地的训练条件艰苦,大家只能在公共澡堂洗澡。 为了表达对外国友人的热情和尊重,当时的马昱畅和其他重庆教练特地为斯科特安排了一间单人间,有独立的浴室和热水器。 没想到,斯科特先生更喜欢和孩子们一起去公共澡堂玩。 食堂为他准备了西餐,但他连连摆手,宁愿让孩子们教他如何使用筷子。
于是,大家很快就和“教练”相处起来了。 至于他在英国的脾气有多坏,是否喜欢在问题少年面前吹胡子瞪眼,都已经不重要了。
△斯科特在川渝地区培训足球教练
如果你打得不好,我就给你跪下
但你千万别以为英国人只是大骗子。 毕竟,是莱斯特政府通过正式外交渠道邀请他前来的。
三十年后,在重庆从事足球青训多年的资深教练马毓昌认为,斯科特当时的训练方法绝对让整个川渝足球界眼前一亮。
在重庆的首节课上,斯科特明确告诉球员和教练,青训要有主题。 例如,如果周一的训练是投篮,那么准备活动就不应该是简单的跑步英国足球教练,而是围绕投篮进行各种热身活动,而且周一到周六的训练计划要充分考虑球员的特点。
请注意,斯科特只有对青年队有如此严格的要求。 直到中国足球职业化初期,仍然有教练在烟盒上写下训练计划。
此外,在对抗训练中,斯科特的“方阵训练法”让人大开眼界。 他将足球场划分为10m×10m的方格,然后要求球员在方格内进行一对一的控球,在一分钟内互相抢球,充分利用场地的深度和宽度。场地。
令魏新印象深刻的是,每次射击训练时,斯科特都会大喊“”,要求像比赛中那样杀死对手。 一旦球员丢球,他就会向你跪下,眼神悲伤。
“当时,我们从未见过如此充满激情、与球员互动的训练方式,我们眼睛一亮。” 魏新说道。 2011年,魏新本人曾短暂前往巴南率领重庆青年队。 他在球场上的互动方式几乎和斯科特过去一样充满激情,一改生活中的温柔。
他带来的是典型的英式战术理念,强调边后卫的助攻。 在那支重庆青年队中,姚夏踢的是前锋,魏新踢的是边前卫或者攻击型中场。 斯科特要求,边后卫向前向后助攻时,边前卫必须表现出战术纪律,补位。
马毓昌回忆,斯科特除了培养魏新等人外,还专门给川渝地区的足球教练授课。 1989年,中国足球尚未职业化的时代,他对青少年足球训练的要求无疑对大家的思想产生了强烈的影响。
“电视和母鸡”
斯科特在重庆受到了最高礼遇。 现任职于重庆体育学院、当时担任斯科特翻译的高顺江记得,重庆市领导专门接见了斯科特,为了保证他的生活质量,甚至让他入住了渝州酒店。周末住一晚。
但广阳坝确实没什么可娱乐的,基地里也只有一部电话。
晚上训练完很无聊。 重庆体工队的教练干脆把麻将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让英国人体验中国国粹(没有抽奖)。
这对斯科特来说是莫大的快乐。 几圈下来,他弄清楚了规则,愉快地和大家开始了方城战。 然而,中文水平平平的斯科特在叫麻将牌方面却有自己的一套体系。
他将白板称为电视,意思是像电视机一样。 对于第1项,Scott实在不知道“崺”怎么发音,所以大家经常听到他用生硬的中文喊:“Hen,touch”。
他给广阳坝基地带来的快乐其实更多。 在基地餐厅吃完饭后,斯科特一本正经地叫来服务员,指着盘子说,你,开枪!
全场观众都惊呆了,不知道“教练”是否会将足球传播到各行各业。 原来,斯科特在训练时总是用“”来指代“射”,所以当他学习“射”的中文发音时,他一直认为“射”也可以指“”(结束),但他其实意思是让服务员收盘子...
他并不总是孤独的,尤其是在中午。
魏新发现“教练”从不午睡。 中午,他会独自行走在训练场上,在花草丛中打坐。 偶尔会有人用怀疑的眼神问卫新:中国人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午睡? 魏新一头雾水。
他还会私下问高顺江,为什么在姚夏、魏新这样的年轻人拥有出色的个人技术和战术素养的情况下英国足球教练,中国足球却总是进不了世界杯?
显然,高顺江无法用一句话来解释清楚这个问题。
△接受斯科特训练的重庆体工队部分队员。 戴头发的是姚夏,穿着蓝黄相间的训练服的是魏新。
吻别,我们相距甚远
这样幸福的日子只持续到了六月下旬。
高顺江说,斯科特走之前,他很遗憾自己实在吃不惯重庆面条和火锅,因为辣味让他不舒服。 他连动物内脏都不吃。重庆教练带他去了沙坪坝,在重庆饭店点了一份蛇菜。 斯科特吓得连连挥手。
离开的那天,斯科特做了一件当时重庆人还有些害羞的事:他和每一个团队成员握手,和每一个女服务员吻别,引得大家嘘声不断。
而马毓昌等人还给英国人送了两件礼物,一个熊猫模型和一张麻将! ——希望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不会忘记这一次,这让斯科特笑了。
时隔多年,姚霞、魏新、马毓昌、高顺江都还记得这个外国人。 因为他的存在,这两个月来,整个团队的英语口语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中国的江湖是一个大染缸,外教常常发现自己身陷江湖而无法自拔。 在重庆足球的历史上,施拉普纳仅仅因为广阳坝的住宿条件不好就与几乎每一个工作人员发生过争执。 最后,没有一个球员认为他还有继续工作的理由; 李章柱和尹明善在合同问题上的恩怨情仇,至今仍是无头公案,各执一词。 至于塔瓦雷斯、阿里汉、米洛西等人,也不例外。
30年前斯科特带来的是快乐的足球,没有功利主义,也没有财务纠葛。 它的宗旨是普及快乐,所以每个重庆人都非常怀念它。
唯一遗憾的是,斯科特当年带来的理念并没有被重庆足球,甚至中国足球所坚持。 高顺江感叹道,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他的青训课程能够在中国普及,他坚持认为中国足球不会被日本和韩国远远抛在后面。
三十年匆匆而过,姚夏和魏新也从少年走向了教练或者俱乐部管理岗位。 由于通讯不便,重庆足球圈内至今无人与斯科特保持联系。 如果他还活着,他也将是一个70多岁、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那些在广阳坝基地里奔跑的绿色少年,还有那些叫着“电视和母鸡”的打麻将的快乐时光。
现场新闻——重庆时报记者任重、实习生陈金玲